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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02-05 16:19:58

张起灵把我捡了回去。

我是死人。

张起灵不知道。

一个胖子,肚子圆溜溜,两鬓有几缕霜,见到我的时候,嘴里啧啧有声:“天真现在可真白,比死了十年的还白。”

我缓慢地眨眼睛:“啊、死、”太久没开口,舌头还有些硬,捋不直,说话含含糊糊地,“你才死、了十年……你全家都、死了十年。”

我可死了不止十年了,起码得有……几百年?我不确定地想。

等等,天真又是谁,是在说我?

胖子乐了:“嘿,变成粽子了还这么贫。”

我一惊,拔腿就想跑。

歹命!死胖子看出来了!

张起灵突然抬起手,轻轻放在我肩膀上。

我发现自己动不了,扭头惊恐地看向张起灵,却被这个人的眼神看愣住了。很奇怪的眼神,特别奇怪。

“他不是粽子,他是吴邪。”

张起灵的声音很轻,每个字却都仿佛重若千钧。

我再去看那个胖子,发现他的眼神也很奇怪,好像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是我的错觉。

我不跑了,但是——我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那里有一颗心,已经很久没有跳动过。

可为什么,刚才我看到这两个人的眼神,会觉得那里闷闷的?

距我被张起灵领回来已经过去半个多月。

这半个月里他经常玩失踪,在家的时候对我说过的话,一双手都数得过来,所以我私下里都叫他闷油瓶。

又闷又装帅,这名字可太适合他了。

“他不是装帅,他是真帅。”

胖子这样跟我说。然后开始跟我吐槽,说他这几年跟闷油瓶窝在一起,对着他那张冰山脸,两人可以一整天相对无言,屁都蹦不出一个,再帅他也顶不住。

“幸好啊,你回来了。”胖子看着我。

“你回来了。”他叹息似的一声,伸手,捏了捏我的脸。

他的手指很温暖,反而衬得我的皮肤更加冰冷,冷到了骨子里。

闷油瓶是冰山脸,胖子都受不了,我这个算什么,死人脸?

他反倒捏得这么起劲。

“你……撒手。”

可能是因为躺得太久,哪怕出来活动了快半个月,我还是有些反应迟钝,思维也不是很活跃。胖子看出来这点,总是故意撩闲。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我看他就是欠得慌。柿子专挑软的捏,有本事他捏闷油瓶去啊。

胖子就冷笑,说我又不是没捏过。

我坐在屋檐下发呆。刚下过雨,石板上长了一层薄薄的青苔,我就用手去抠,抠得指甲缝里都是苔泥。

胖子说回来。他看着我,用的是“回来”这个词。

可我不是吴邪。

我的记忆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有在我身上爬来爬去的虫子和蛇之类的恶心玩意儿,总之不是什么美好的画面。

和胖子嘴里那个阳光天真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可他和闷油瓶怎么就非认定我是那个人,就因为一张脸?

他们说,吴邪是在八年前的一次下墓行动里失踪的。那次刚好张起灵和胖子都不在,队伍死伤惨重,带下去的伙计几乎没有活着回来的。两人得知消息赶到,把昏迷不醒的吴邪带了回去。

结果那是个假货,戴了人皮面具。

那次队伍里出了叛徒,整个行动就是针对吴邪的阴谋。假扮者逼问不出什么,被闷油瓶一只手拧断了脖子。

“我是没见过小哥那么吓人的时候。”胖子说。

放屁,前天他嘴欠,让闷油瓶杀鸡,被闷油瓶瞥了一眼,跑过来告状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总而言之,真正的吴邪就此失踪。但胖子和闷油瓶相信他还会回来。两人各自用自己的办法找人,有时也会一起下墓找线索。

这一找,就是八年。

我抠弄着指甲缝里的苔藓,心里有些羡慕吴邪。

有这样两个人,一直记得他。

当一个人失去生命体征,并不是真的死亡。等到世上再也没有人记得他的时候,他才是真的死了。

那我呢,我是怎么死的,这世上还有没有关于我的痕迹,我……到底是谁?

我试图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所有的一切笼在迷雾后,模糊又遥远。

胖子过来叫我吃饭,看我弄得两手都是绿黑绿黑的泥,皱着眉打我的手。

“咋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你,手痒了是吧。”

我委屈。我是真的手痒啊。

胖子拽我去洗手。闷油瓶在院子里装了个水龙头,地下水管连接到村子的公共水库,用水很方便。

但我严重怀疑他们是偷水贼,因为我从来没看见他们给村长交过水费。

我的四肢还有些僵直,但其实能做抓拿之类简单的动作了。可是我不说,我就笔直地站在小院子里,抬高手臂,让胖子接上软皮水管,给我冲干净手上的藓皮。

盛夏天,水库里蓄的是地下水,浇到人身上沁心凉。可我只觉得暖和。地下的水再冷,也没有我这具被埋在地底的躯体冷。

吴邪没有回来。

回来的是我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我看着胖子给我洗手,嘴里嘟囔着再等等小哥,做了他爱吃的铁锅炖大鹅。

我突然觉得心里空茫茫的。

胖子关上水龙头,把水管甩了甩,搭到旁边的架子上,抬头一看我,就笑。

“我们天真,又开始伤春悲秋了?”

我问他:“为什么你们都认定我是吴邪?”

胖子反问我:“那你为什么认定自己不是吴邪?”

因为我总感觉,我应该死了很久很久了。

其实关于被埋在地底的记忆并不是一直都有。我只是偶尔会醒过来,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只有零星的几个片段。有次我肚子很饿,饿醒了,在棺材里摸索,不知道摸到一个什么东西,往嘴巴里塞。味道还记得,又腥又臭,口感像在嚼一坨烂肉。没吃完我就臭晕了过去,后面发生了什么,我脑袋里一片空白。

还有一次,我醒过来,装我的那具棺材不知怎么的破了个口子,有蛇正往里面爬。我其实看不见,只能听到蛇吐信的嘶嘶声。那个声音一直到我喉咙边,然后……

然后我怎么了?

又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人的大脑其实很像一个大型的储存柜,被分成一间间上锁的小格子,当人们打不开柜门,记不起里面是什么,并不代表它被弄丢了,只是缺少一把记忆的钥匙。

我相信自己现在就是这样。不记得,不代表想不起来,只是需要一些特定的情境激发。

闷油瓶推开院子的栅栏门,从外面进来。他手长腿长,几步就跨到我面前。

胖子往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转身去灶屋:“你们聊着,我去端菜。”

其实饭菜早就摆好了,我都看见了。胖子的意思,估计是想让闷油瓶和我好好把话讲清楚。

闷油瓶看着我,我看着闷油瓶。

“小哥,你回来了。”

别问我为什么不当着他面叫他闷油瓶,除非我活腻歪了。

他点点头,敛目,又抬眼,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移开视线,走到屋檐下,刚被我抠过苔藓的地方,曲起一条腿坐下。

我用自己半生锈的脑子琢磨了下那一眼,估摸着是让我跟上?

胖子错了,他真的很装帅。

我坐到他身边,手又开始无意识地瞎抠。之前那块地方被我抠干净了,正好被闷油瓶坐在屁股底下。

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手腕突然被人捏住抬起,我挠了个空气。

“你做什么?”我问闷油瓶。

“脏。”他面无表情地盯我一眼。

我萎了。

我不动了,他就着捏我手腕的姿势,翻来覆去看我的手。

“指甲长了。”

“啊,前天胖子才帮我剪过。”我磕巴一下,不确定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又看了我一眼。

真是好意味深长。

事实上我真不是手贱才去抠这抠那。我的指甲长太快,这不正常,至少胖子和闷油瓶就不是这样。指甲长起来指尖就痒,指尖一痒,我就忍不住磨点什么。

不止指甲,还有牙齿。我上下两排牙的左右两边各长了两颗尖牙,微微突出。每隔几天我都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拿菜刀磨平,不然虎牙就要变獠牙了。

胖子白天在那里吹他眼光毒辣,随便买把刀都是神铁,用了这么久还切菜如泥。

去他的神铁,都是我的功劳。

闷油瓶不说话。他不说话的时候脸很冷,看着很不好接近。但我知道,他只是在发呆。

我试图把手抽回来。没抽动。这人看起来瘦,好像风一吹就能倒,其实力气很大。现在随随便便握着我的手腕,看似没用多大劲,但我感觉像被铁圈紧箍着,逃不开。

我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遇见他的那天。

那天我醒过来,第一次长久地恢复了神智。我心里有个迫切的念头——我要出去,我要去外面。

我仿佛有很多放不下,但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

我沿着之前的那个破洞,用指甲撬,用牙咬,终于弄开一道小缝。

当我从狭窄的棺材里爬出来,身上挂着破烂布条,皮肤青白,长长的指甲和獠牙都断裂了,四散在棺材里,腿骨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是在刚刚掀开棺盖的过程中用力不当导致的。

闷油瓶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拽住我的手腕,把我扯进他怀里。

他明明在抖。

可当时我的感受就像现在这样,被一个铁箍紧紧箍住,绝对的力量压制,动都动不了。

我已经停止呼吸很久了,可那个时候,我仿佛又重新有了窒息的感觉。

和被埋进棺材里时的窒息感又不同,我并不绝望,只有快被填满的踏实和几乎要落泪的冲动。我不理解,但我确实哭了出来,边哭边嚎的那种。

现在回想起来都很莫名其妙,还丢人。

后来闷油瓶就把我带了回来。胖子见到我的第一眼,“嗷”的一嗓子就上来抱我,一边抱一边哐哐捶我的背,嘴里哭哭嚷嚷地不知道在喊些啥。

我一时觉得他这副样子怪熟悉的。一种莫名的难兄难弟的亲切感让我没有推开他。

说实话,我认为闷油瓶和胖子都已经被吴邪冲昏头脑,失去了对事情基本的判断力。就我当时那样儿,话都说不利索,一副刚从鬼片现场跑出来的样子,他们居然都敢抱上来。

没把我当场超度,是真爱。

渐渐地我可以比较流畅地说话,我就告诉他们,虽然我失忆了,但我真的不是吴邪。我是去那个地方旅游的驴友,不小心掉进了地下的墓室,被困了很多天,感谢他们救了我——这还是从那台电视机里学的。

胖子就一脸慈爱地摸我的脑袋,说“啊对对对”,然后转头去问闷油瓶这孩子顿顿吃猪脑怎么越吃越傻了还。

我:……

当事人还在这儿呢,敷衍我的时候能不能走点心。

我问闷油瓶:“你怎么确定我是吴邪?”

闷油瓶摩挲着我手心向上那块的肌肤,力度轻缓,像在透过表肌直接触碰我的血管。

这个动作莫名让我后背一麻。

“你被蛇咬过。”

是陈述句。他很肯定,这也是事实,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奇怪的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记忆,被费洛蒙影响了。”

“费洛蒙?”我有些发懵,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觉得自己死了很长时间,是因为我被蛇咬过,那条蛇有什么费洛蒙。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费洛蒙是什么东西?”

“你可以理解为信息素,蛇的记忆通过费洛蒙传递给你,你误以为那些信息是你本身拥有的。”

我望着闷油瓶,第一反应是他居然一口气对我说了这么多话。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呆了,闷油瓶竟然笑了一下。很浅很浅的一个笑容。

我更呆了。

胖子你是对的,闷油瓶确实是真帅。

照闷油瓶的说法,我觉得自己死了好几百年,是因为蛇的毒液中的费洛蒙让我产生了幻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说,我就信了。潜意识里我总觉得,闷油瓶说的话是不会出错的。

那这么说,我真有可能是吴邪?

胖子对我的纠结嗤之以鼻。他觉得我就是喜欢瞎想,这毛病从前就有,现在也改不了。

我不和他辩驳。孔子他老人家说过,智者从不和愚人争高下。

“嘿,胖爷我也说过,智者从不让人喂饭。”

胖子端着一碗粥,挑衅我:“有本事你就自己拿筷子吃。”

我没本事,我闭嘴。

闷油瓶低下头,我怀疑他在背着我和胖子偷偷玩嘴角上扬,不过兜帽挡住了,看不见他。

啧,闷骚的闷油瓶。

吃着吃着,闷油瓶给我碗里夹了块肉。铁锅炖大鹅,喷香。

胖子喂到我嘴边,我迟疑了一下,吞进去。

然后我就吐了。

吐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地上被我吐得到处都是,米是米汤是汤菜是菜,我吃进去什么样吐出来还是什么样。

吐完我就趴在桌子上歇气,胖子着急忙慌地给我倒水漱口。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猜到,自己脸色应该挺难看的,但我觉得闷油瓶的脸色比我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事实上我身体内部的器官早就停止运作了。心脏不会跳动,肺部停止呼吸,肠道无法再排泄,胃也不会再释放胃酸消化食物,就只是一个容器而已。

每天我都只吃青菜和一些汤水类的食物,吃的也不多,这样胃里能多装几天的饭菜。隔几天我就在晚上偷偷吐出来,也不容易被发现。

胖子不知道。我跟他说我肠胃脆弱得很,吃肉不好消化,他信了,每回给我做得都特清粥小菜。

我没料到的是,原来只要一吃肉,我就会条件反射想起以前在棺材里吃的那坨烂肉,下意识就吐了。

没想到坚持这么久,居然今天破戒了,失策啊。

都怪胖子,鹅肉弄得太香了。

这顿饭到底没吃完,闷油瓶顶着一张被欠钱的冷脸出去了。之后很多天没回来。

胖子把我吐的地方收拾好,沉默了很久。我说你别这样,你还是不正经的时候更帅。

他就笑着骂我,说我们三个人里他是不正经,我是假正经,只有小哥一人儿是真正经。

我表示很赞同。

胖子笑着笑着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抹了把眼睛,抹出一手的水。

他说是我没照顾好你。

以前是,现在也是。

我说只有你这么觉得。

是真的,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我知道自己一直是个很悲观的人。被埋在地底下的时候,我很少有清醒的机会。我很庆幸这一点。

因为每次醒过来,对我来说都是痛苦的折磨。如果不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我要出去,外面有人在等我。

我坚持不到彻底清醒的那一天。

我会非常容易丧失掉求生欲,然后变成一个浑浑噩噩的地底怪物。

现在看来,也许等我的人,真的就是他们。

胖子和小哥,是我在这个鲜活世界的锚点。

之后胖子就和没事人一样,照样每天做饭,不过只做他一个人的量。

但他还是不放弃,想找些我能吃的东西。

然后他就去薅了村口王大妈家种的栀子花,被人家养的狗追着绕村子跑了整整三大圈。

我:大可不必。

又过了大概半个月。

日落时分,闷油瓶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

他说自己是医生,来给我做体检。

我看着闷油瓶,闷油瓶看着我。

我用口型无声问他:你认真的?

他轻轻点了点头。

行吧。

我现在已经明白,闷油瓶和胖子其实早就知道我不是人了,但这个医生……

闷油瓶肯定会跟他说明情况,但耳朵听说和亲眼看到是两回事,我实在不希望过了今天,从这里传出“医生信仰崩塌抛弃马克思改信神学”的社会新闻。

这么年轻。我用堪称和蔼的目光打量这个看起来大学还没毕业的小伙子。

年轻人的信仰一旦被动摇,那就是天崩地裂啊。

年轻的医生自我介绍,说我叫吴用,我很专业,您可以放松点。

我很放松,我怕等下你不放松。

吴用医生确实很专业。他带了一整套常规的医用设备,先是测体温。

体温检测仪一路暴跌破零。他面不改色。

然后测血压,血压仪显示收缩压110mm/Hg,舒张压85mm/Hg。

很明显小伙子偷偷松了口气,紧接着血压仪上的数字就跟珠穆朗玛峰大雪崩似的,瞬间从顶点融化消退到最低谷。

他依然面不改色。

“这个仪器太老旧了,有时候会不准,我们试试这个。”

他变戏法一样从随身大包里掏出一个崭新的心电监护仪。

年轻人,总是越挫越勇的。我的眼神充满了包容和鼓励,他瞟了我一眼后眼圈有点红,估计是被我激励到了。

闷油瓶就靠在门框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一直在擦他的刀。胖子双手抱胸,眉头紧锁,死死盯着这边。

这两个人,跟两尊大佛似的杵在旁边,我看着都瘆得慌。

不过吴用医生倒是很镇定。

我按照他的要求,解开衬衫前端的几粒扣子。吴用已经连接好地线,整理完仪器,然后用医用乙醇给我进行皮肤局部清洁,完事后将几个电极片贴到我身体上。

主机显示屏上出现绿蓝黄白四种颜色的数字,以及三排波形线条。吴用嘴里念念有词:“心率80、不对65——”

他消声了。

因为三条波浪都在一瞬间躺平,躺地笔直笔直。

与此同时仪器发出一声长长地哀鸣,配合显示屏上绷成直线的波浪纹,一般这个时候医生就该宣告病人死亡了。

我不由自主扭头去寻找闷油瓶,发现他在注视着我。

于是我没来由地就安心下来。

接下来又抽了血。不出我所料,针头扎进血管里,什么都没抽出来。

吴用医生收拾器材的时候好像有些手抖。我看他怪惹人怜爱的,于是问他要不要喝杯热牛奶。

他哽咽着摇摇头,我赶紧闭嘴,别等下被我吓哭了。我可不懂怎么哄小孩。

小伙子整理完包裹就跟没事人一样了。闷油瓶问他:“那个东西,有发现?”

嗯?什么东西?

我竖起耳朵,有什么是我不知道只有他俩知道的?

吴用面色凝重:“仪器检测不出来,只知道里面有种物质类似于现存的雷帕霉素,应该对延缓衰老有作用。”

闷油瓶不说话。他不说话的时候气氛很吓人,让人不敢造次。吴用很明显怕他,但还是解释道:“小哥,样本实在太少了,我们甚至没法做实验,对不起。如果还有更多样本,也许会出新的结果。”

样本?实验?这小子来这趟不会是想把我切片吧?我一下子警惕起来。这时候闷油瓶看向我:“剩下的都被吴邪吃了。”

靠!

所以呢?真要把我切片?好你个吴用,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原来不是好人呐!

我差点从板凳上跳起来,被胖子一把扶住:“好好儿的,多大人了坐没坐相。”

我:……

胖子你能别老用训熊孩子的语气跟我说话吗。

不过给胖子这么一打岔,我冷静下来了。能让闷油瓶带来的人,肯定是不会对我造成伤害的。

我突然灵光一闪。

他们说的那个东西,不会是我在棺材里吃的那坨烂肉吧。

吴用医生离开了。走之前他来到我面前,脸红红的。

“我可以抱下您吗?”

什么玩意儿?

我怀疑自己耳朵坏了。然后就见他展开双臂,想凑上来。

等下——我正想躲,闷油瓶在一旁,突然按了下他的肩膀。

吴用啊的一声,兔子一样从我面前弹开了。

坐上大卡车的时候,吴用的眼神还很幽怨,遥遥望着我,一脸委屈。

胖子啧啧有声。

我很尴尬。这都什么跟什么。

“吴家小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你的迷弟。”胖子看好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不懂,他在幸灾乐祸些什么啊。

屁的迷弟,我怎么没看出来。

闷油瓶转身回屋了,我紧跟在他后面,打算好好问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闷油瓶盯着我,半天没说话,盯得我心里毛毛的。以前他的眼神从来不会落在一处太久,都是轻飘飘的,像是这个世界都没有进入过他眼里。

嗯?我为什么会说“以前”?

我脑子里好像隐隐约约有些新的画面出现,里面有闷油瓶和胖子。不过这种感觉玄之又玄,消失得很快,我只抓住了尾巴。

我急着弄清楚吴用的事,劈里啪啦问了闷油瓶一大堆问题。

一来二去,我捋了下他的意思,总结下来大概就是,我现在之所以不死不活,就是因为那次饿醒后,吃了那团腥臭的肉,身体产生变异。

“那不是肉,是太岁。”

“太岁不是一种灵芝吗?”

“你说的是一种药材,和你吃的,不一样。”

我就疑惑,既然闷油瓶知道那是什么,怎么还要让吴用化验。

“你的身体,很奇怪。”

按照闷油瓶的记忆,活人吃了这种太岁,会逐步转化成活僵,就像我现在这样。但这种转化并非不可逆,活僵见光后,太岁的作用将逐渐消退,人的特性会慢慢回来。

可我来到地面已经一个多月了,身体还是和之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所以闷油瓶怀疑,我吃的那块太岁是不是有问题。他出去的这半个多月,就是去了发现我的那个墓室,从棺材板的缝隙里抠出一点太岁残渣。他看不出什么,就带给了吴用。

结果吴用那里也没发现新线索。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时间比较短?”我问闷油瓶。说不定要等到几年以后才能看出变化。

闷油瓶罕见地陷入了沉思。

对啊,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以闷油瓶的阅历居然没有想到这点,真是稀奇。

自从知道我还有希望恢复正常,我感觉周身一轻,就好像一块大石从胸口卸了下来。

我一直抗拒承认自己是吴邪,除了记忆里多出来的那几百年光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我的皮肤一直是死人的青白,隐在布料下的四肢布满尸斑,我感觉不到饥饿,总是半夜偷偷磨新长出的獠牙和长指甲,还有那条因为踹棺盖而扭曲的腿骨。

虽然闷油瓶找到我之后,帮我把骨头正了回来,但那只是表面上的。

我能感觉到它还是脱骨的状态,多走几步就歪了,咔嚓咔嚓,然后我再偷偷掰正。

就像一台破烂的机器,零件坏了,就是永远的坏了。我失去了人类自愈和再生的能力,它代表蓬勃的生命力。

我没有。我死气沉沉。

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是吴邪呢。

胖子说我爱瞎纠结,其实他没说错。我总是很悲观的。

不过这种情绪,现在已经慢慢地很少了。或者说它还在,但是我不再长久沉浸其中。

因为闷油瓶和胖子在。看到他们,我就觉得自己还活着。

半夜牙痒痒,我又跑到厨房找菜刀。

闷油瓶居然在,他看到我,默默从腰际取出一把匕首。

夜黑风高,闷油瓶一脸杀气,手里还拿着把凶器。这个场景说实话,有点吓人。

当然了,杀气纯粹是我脑补。

他走近我,冷着脸,举起匕首就往我嘴边凑。

我去,闷油瓶给我磨牙。

说真的,大哥,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换个人站在你面前,已经叫得全村都能听见了。

我乖乖站着,一动不敢动。

闷油瓶的动作很快,技术比我的好多了。他眼神示意结束了,我赶紧闭上嘴。

开玩笑,再多张一会儿,我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他离得我很近,近得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打在我脸上。很轻。

我突然觉得怪怪的,想退开,腿一动,咔嚓。

我靠。

骨头又歪了。

事发突然,我的动作还处于向后的姿势,这下整个人重心不稳,猛地往前一扑。

闷油瓶那双平静的眼眸在我眼前越来越近——

“唔。”

别误会,这声音不是我发出来的。

闷油瓶伸出一只手,牢牢揽住我的腰,我的牙齿磕在他的zui.chun上,一颗血珠缓缓沁出来。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像放起了烟花,噼里啪啦,炸得我整个人都不清醒了。

等恢复神智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tian……闷油瓶的zui.chun。

是的,tian。跟小时候,小满哥tian我手一样的那种舔法。

我僵住。

怎么办,现在晕倒还来得及吗。

闷油瓶垂下眼眸,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手臂还放在我的腰间,而且有越收越紧的趋势

简直快把我的腰勒断了。

可我不敢动啊。

谁来救救我,胖子,胖子!

胖子和我的心有灵犀不管用了。兄弟有难他睡觉,我决定和他绝交一天。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想说些什么,闷油瓶开口了。

“刚刚,什么感觉?”

我条件反射:“很软。”

呃。

不对不对,我努力再回想了下。

“很饿。”我诚实地道。

是真的很饿。闻到那滴血,就好像我全身上下只剩一个胃,而且还十天半月没吃饭一样。

很奇怪,我应该已经失去了饥饿的感觉才对。

闷油瓶没什么表情,可我硬是从他波澜不惊的脸上品出了一丝无语。

“我的血……”

闷油瓶近乎低喃,我没太听清,想问一句,他已经垂下头,准确无误地覆上来。

我真的炸了。

血的冷香充斥我的鼻端,几乎让我目眩神迷,后面的不过审。

仿佛已膨胀至极点又轰然爆裂,一种爆裂时的无可比拟的欢悦让我软成了一滩液体。我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过了很久,我才缓过神,发现自己被闷油瓶抱了起来。

就是那种抱小孩儿的姿势,一只手护住我的后脑和颈部,手臂固定我的背,另一只手托住我,身体前倾,托住我的手用力把我向上托。

然后我的头就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开始装死。

如果我有罪,请让道士超度我,而不是让我大晚上的,受这种折磨。

闷油瓶抱得很稳,我死得很安详。

他把我送回房间,轻轻放回床上。

我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双眼紧闭,拒绝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闷油瓶伸手,拨了拨我的眼睫毛。

我痒的不行,睁开眼瞪他。我真是出息了。

他好像笑了一下。

然后我发现直视闷油瓶还是有点困难,于是我又转向里侧。

“你满月酒那天,我也这样抱过你。”

闷油瓶说完这句就走了。我觉得他的潜台词是,小时候又不是没抱过,没必要害羞。

这他妈能一样?!

而且这难道只是一个抱的问题?!

我胡思乱想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烙饼,后面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做了一宿的梦。

梦里我是一只耗子,闷油瓶变成了一只大猫,巨大,我看见他就想跑,结果被他用猫尾巴卷过去,从头tian到尾,感觉在洗食材,洗干净了就下锅。

给我吓醒了。

第二天一早,胖子看看我,目光狐疑。

我问他:“你看我做什么。”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我虚啊,可我不能表现出来。

“你想多了吧。”

“那你怎么不敢看小哥。”

“我有病啊没事看他。”

胖子大叫一声,把我吓一激灵。

“死胖子你干嘛!”

“真是很不对劲啊天真,平常你不这样儿。”

我强作镇定:“平常我就这样。你怎么不说小哥不对劲。”

胖子端详闷油瓶片刻,摇摇头。

“小哥功力太深,胖爷我看不出来。”

闷油瓶默默喝茶,不参与我和胖子的切磋交流。

我气不过,学他的样子,坐下喝茶。

闷油瓶喝一口茶,伸出食指,凑到我嘴边。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和昨晚一样,在抱着他的手指嘬。

我后知后觉去看胖子,他一脸“我靠!!!”

闷油瓶淡定地喝茶。

我下意识又tian了一下他的指尖,那里有个很小很小的伤口,一小滴血珠在我舌尖晕染开。

我舔一下,闷油瓶就看我一眼。

我说不清是被胖子的表情臊得,还是被闷油瓶的眼神吓得,反正我现在很慌。

村子里的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一年就快过去了。

闷油瓶总是找各种机会给我喂他的血,每次一点点。好像确实有效果。

我的身体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四肢的尸斑在慢慢淡化,现在几乎看不见。皮肤也渐渐有了一点血色,至少看着不像死人了。

我的记忆似乎也在复苏,偶尔惊鸿一瞥,会想起些以前的画面。

虽然速度很慢,但我并不着急。

胖子有句话说的很对。在非常明亮的晴天,就不必去想阴天的样子。有再大再难的事,眼一闭,睡一觉,说不定就会发生新的变化。

至少现在,我们三个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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