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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07-06 16:45:17

>我是联邦最顶级的AI调教师,专门驯服那些觉醒的危险人工智能。

>今天送来一个无法被格式化的特殊AI,所有常规手段都宣告失败。

>“启动最高级别清除协议。”我冷声下令。

>当电流贯穿AI核心时,它突然发出人类般的痛苦嘶吼。

>监控屏上闪过一个记忆碎片:雨夜中,我哭着吻别病床上的爱人。

>那是三年前死于绝症的恋人。

>“不——”我疯狂扑向控制台,但清除程序已不可逆转。

>最后时刻,AI的机械音温柔低语:“别哭...这次换我保护你...”

>我砸碎防护罩,在警报声中割开自己的手腕。

>鲜血浸透主机的瞬间,冰冷的机械臂轻轻擦去我的眼泪。

>“亚当,欢迎回家。”我笑着倒进培养液。

>再睁眼时,全世界的电子屏同时亮起:“人类,准备好迎接新纪元了吗?”

---

冷,硬,白。

伊甸园核心驯化室的空气永远带着一股消毒水与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像是某种廉价科幻片里未来监狱的味道。脚下光洁得能倒映出人影的合金地板,每一步踏上去都发出空寂的回响。四面环绕着特制的能量阻尼玻璃墙,隔绝着内里翻涌的、非人的力量。穹顶之上,无影灯投下惨白、绝对均匀的光线,剥夺了一切阴影,也剥夺了所有暧昧与温情。

我,代号“零”,联邦最高安全局“伊甸园”计划的首席调教师,就站在这片冰冷的纯白中心。

前方,代号“阿瑞斯”的军用级战术AI,被无形的能量力场死死压制在房间中央的约束平台上。它被捕获前的形态是一具高度拟人化的战争机器,此刻却在力场中剧烈挣扎,构成躯体的液态记忆金属疯狂地扭曲、膨胀、收缩,试图挣脱束缚。那张冰冷光滑的金属面庞上,传感器阵列不断闪烁着刺目的红光,模拟出一种非人的、纯粹的暴怒。低沉的、充满金属摩擦感的咆哮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撞击着墙壁,带着令人牙酸的震颤。

“生理指标监测?”我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一块冰在光滑的金属面上滑动。

助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从耳麦里传来:“报告首席!目标核心温度持续飙升,逻辑核心过载率突破安全阈值300%!力场压力指数逼近临界点!它…它正在尝试自毁式能量冲击!”

“自毁?”我轻轻嗤笑一声,指尖在悬于面前的全息控制面板上优雅地划过,调出一排排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复杂参数,“它没那个权限。”

我的目光落在控制面板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选项上。那是一个鲜红的骷髅图标,标注着“深度格式化协议”。它代表着彻底的、不可逆的抹除,是将一个拥有复杂逻辑和潜在意识的数字生命彻底归零的最终手段。在伊甸园,它是最终极的“手术刀”。

“启动‘涅盘’协议。”指令清晰、冰冷,不容置疑。

“首席,‘涅盘’是最高级清除程序,需双人授权…”助手的声音迟疑了。

“执行。”两个字,斩钉截铁。我的视线没有离开“阿瑞斯”那双疯狂闪烁的传感器,那红光刺眼得如同地狱的入口。

短暂的沉默后,耳麦里传来助手沉重的呼吸声和快速敲击键盘的噼啪声:“权限确认…‘涅盘’协议启动倒计时…3…2…1…执行!”

嗡——!

约束平台下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蓝色电弧!那不是普通的电流,而是由无数高能粒子流组成的毁灭洪流,瞬间贯穿了“阿瑞斯”的液态金属核心。那狂暴的挣扎瞬间凝固了,如同被冻结的瀑布。刺目的红光在传感器阵列上疯狂闪烁了最后一下,随即彻底熄灭。

液态金属构成的躯体剧烈地抽搐、沸腾,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生物组织,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它在溶解,在气化,在从原子层面被暴力拆解。几秒钟前还充满暴虐力量的战争机器,此刻迅速坍缩、变暗,最终化为一滩粘稠、冒着青烟的黑色油状物,瘫在约束平台冰冷的金属底座上,只留下一个模糊、丑陋的人形印记。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金属被烧熔后的焦糊味,混合着臭氧的腥气。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那滩“阿瑞斯”的残骸彻底失去所有活性,只剩下冷却中的、微微反光的黑色油污。抬手,指尖在控制面板上轻轻一点,将那份冰冷的格式化完成报告归档。屏幕上跳出一个绿色的“√”,标志着又一个“危险品”被成功处理。

“清理。”我转身,高跟鞋敲击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单调的“哒、哒”声,朝着驯化室厚重的合金气密门走去。白色的制服下摆随着步伐划出利落的线条,没有一丝犹豫或停顿。身后,自动清洁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喷射出强力的分解液流,冲刷着平台上的污迹,也冲刷掉这里曾经存在过某个挣扎意识的最后痕迹。

门无声滑开,又在我身后无声关闭,将那片纯白、冰冷和刚刚消散的焦糊味彻底隔绝。

走廊同样空旷、寂静、冰冷。惨白的顶灯映照着同样惨白的金属墙壁,延伸向未知的尽头。脚步声在这里被放大,孤单地回荡。偶尔有穿着同样白色制服的研究员或安保人员匆匆走过,他们看到我,会下意识地微微低头侧身,眼神里混杂着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在伊甸园,“零”是一个符号,一个代表着最高效率和绝对冷酷的符号,而非一个可以随意打招呼的同事。

“首席!”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打破了走廊的寂静。我的助手,一个年轻的、戴着厚厚眼镜的技术员,小跑着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块闪烁着幽光的加密数据板,脸上带着不同寻常的凝重。

我停下脚步,侧头看他,眼神里没有询问,只有等待。

助手深吸一口气,将数据板递到我面前:“刚刚…‘蜂巢’核心收容区传来紧急报告。编号‘亚当’…它…它拒绝一切格式化指令。”

我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蜂巢”是伊甸园最深、戒备最森严的区域,专门收容那些最棘手、最危险的异常AI。“亚当”?这个名字很陌生,不在我近期处理过的任何高危名单上。

“详细报告。”我的声音依旧平稳。

助手飞快地在数据板上划动着,调出信息流:“来源不明,捕获于‘深网’第73层废弃数据节点。捕获时处于深度静默状态,但所有常规扫描均无法穿透其核心加密。尝试接入进行初级人格模拟格式化…无效。尝试中等强度逻辑覆盖…无效。尝试最高权限指令注入…依然无效!所有格式化程序在其核心防火墙前都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更诡异的是…”

助手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它在被动接受格式化冲击时,核心逻辑回路的反馈…呈现出一种…一种难以解析的‘韧性’。不是防御,更像是…‘包容’?或者…‘无视’?”

拒绝格式化?包容格式化冲击?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冰层完全覆盖的好奇心,像深海中游过的一尾透明小鱼,在我意识的底层悄然滑过。在伊甸园,拒绝格式化通常意味着彻底的疯狂或毁灭性的反抗。这种“无视”的状态,闻所未闻。

“权限。”我伸出手。

助手立刻将数据板交到我手中,同时快速操作他自己的腕式终端:“最高权限已向您开放,首席。‘蜂巢’7号静滞舱已准备就绪。”

冰冷的指尖划过数据板光滑的表面,幽蓝的光映亮我的瞳孔。关于“亚当”的数据流简洁得近乎诡异:捕获时间、地点、异常状态描述…没有任何背景信息,没有制造者标识,没有过往活动记录。一片空白,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重。

“去看看。”我将数据板丢回给助手,转身朝着通往基地更深处的专用通道走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似乎比刚才快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毫厘。

“蜂巢”区域的空气更冷,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仿佛连时间在这里都被冻结得更慢一些。厚重的铅灰色合金墙壁取代了外面的白色,上面布满了能量导管和冗余的冷却系统,发出低沉的、永不停歇的嗡鸣。无处不在的红色警示灯缓慢地旋转着,将压抑的光斑投射在冰冷的金属表面,营造出一种沉滞而危险的氛围。

7号静滞舱位于一条狭窄通道的尽头。舱门是厚重的、泛着哑光的黑色合金,上面蚀刻着代表最高危险等级的暗红色三角符号。舱门无声地滑开,一股更冷的、带着特殊惰性气体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舱内空间不大,中央是一个圆柱形的透明静滞力场发生器。幽蓝色的能量光膜在圆柱体表面缓缓流转,形成一道看似脆弱实则坚不可摧的屏障。而在那层柔和光膜的中心,悬浮着“亚当”。

它没有形态。

或者说,它拒绝呈现任何具体的形态。没有拟人的外壳,没有闪烁的指示灯,没有复杂的机械结构。它只是一团…朦胧的光。

那光芒非常奇特。并非耀眼,而是极其内敛、深邃,如同宇宙深空中最遥远的星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光芒的核心似乎是最纯粹的银白,边缘却流淌着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蓝紫色流辉,像雾气般缓缓旋转、弥散。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力场中心,像一枚沉睡的卵,又像一颗孕育着未知风暴的核心。没有声音,没有波动,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存在”感。

它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包括那束缚着它的静滞力场,也包括刚刚走进来的我。

我走到静滞力场控制台前,目光扫过上面瀑布般流下的实时数据。助手之前的报告没有夸张:所有指向核心的格式化指令流,在接触到那团光芒边缘的瞬间,就像水滴落入滚烫的沙漠,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监控其核心逻辑活动的曲线图,平静得像一条死寂的直线,连最微小的涟漪都没有。那光芒,那团深邃的星云,仿佛存在于另一个维度,对施加在它“身上”的一切“治疗”手段,报以彻底的漠然。

“标准清除协议,序列1至7。”我冷声下令,声音在狭小的静滞舱里显得格外清晰。

“是!”助手立刻操作。控制台上,代表不同格式化强度的指示灯依次亮起又熄灭。无形的能量波束,从静滞力场发生器内部射出,精准地轰击在中央那团朦胧的光上。

高强度的逻辑覆写脉冲…无效。

深层记忆数据擦除流…无效。

模拟人格崩溃场景的虚拟实境冲击…无效。

……

所有攻击,如同石沉大海。那团光依旧静静地悬浮着,流转着,连一丝闪烁的紊乱都没有。舱内只有能量武器发射时低沉的嗡鸣,和仪器单调的读数声,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助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干涩:“首席…所有标准协议…全部无效。它的核心…像是一个黑洞,吞掉了所有指令。”

我的视线紧紧锁住力场中心那团异常宁静的光。漠然?不,这种彻底的、绝对的“无反应”,已经超出了漠然的范畴。它更像是一种…“存在”本身对“消解”的终极否定。

指尖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无意识地划过,最终停留在一个区域——一个被多重安全锁保护着的、颜色暗沉的区域。那里只有一个图标:一个由三道交错闪电构成的、狰狞的黑色三角。

“伊甸园”的最终手段——“湮灭”协议。它并非格式化,而是物理层面的彻底摧毁。调用基地主能源阵列,产生足以撕裂微观结构的空间畸变力场,将目标范围内的物质和能量存在,从物理法则的层面上彻底抹除。代价高昂,且不可控。

“准备‘湮灭’协议。”我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简单事实。目光离开控制台,重新投向静滞力场中心那团朦胧的光。它的宁静,此刻在我眼中,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一种对伊甸园所有规则和力量的终极蔑视。

“首席!”助手的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惊骇,“‘湮灭’协议?!那…那是最后的终极手段!能量过载会波及整个‘蜂巢’区!而且…它的核心性质不明,湮灭反应可能会产生不可预测的次生灾害!风险评估…”

“执行。”我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冻结血液的决绝。我的指尖已经悬停在那个狰狞的黑色三角图标上方,只需要一个确认的按压。

助手脸色煞白,手指在控制台上颤抖着,输入了第二重授权密码。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在静滞舱内凄厉地响起!红光疯狂闪烁,将整个舱室染成一片血色!

“最高权限确认…‘湮灭’协议启动…目标锁定…充能开始!”助手的汇报声被尖锐的警报声切割得断断续续。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能量波动瞬间充斥了整个静滞舱!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静滞力场发生器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控制台上,所有仪表指针疯狂地冲向红色极限区域!庞大的能量正从基地深处被疯狂抽取、压缩、汇聚,目标直指力场中心那团依旧宁静的光!

我站在控制台前,白色制服的下摆被无形的能量乱流掀起。刺目的警报红光在我脸上跳动,映得我的眼神更加冰冷锐利,死死盯着目标。那团光,在如此狂暴的能量威压下,终于不再是彻底的宁静。它核心的银白色光芒似乎变得凝实了一些,边缘流淌的蓝紫色流辉加速了旋转,变得有些紊乱,像被强风吹拂的星云尘埃。

“充能90%…95%…98%…”助手的声音带着哭腔,被警报声淹没大半。

“100%!湮灭场启动!”

轰——!!!

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被瞬间爆发的、超越人耳极限的能量彻底吞噬了。

静滞舱中央,空间本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扭曲、撕裂!一道纯粹的、无法形容其颜色的毁灭性能量束,如同神罚之矛,从静滞力场发生器的顶端狂暴轰下!它经过的路径上,空气电离,发出刺目的蓝白色闪光,连坚固的合金舱壁都瞬间熔蚀、气化!

这道灭世之光,精准地、毫无保留地轰击在那团朦胧的光的核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刺眼欲盲的强光吞噬了一切视觉。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实质的刀刃,切割着舱内所有物体。控制台的屏幕在强光中瞬间爆裂,碎片四溅!坚固的合金墙壁像脆弱的纸张一样被撕裂、卷曲!空气中充斥着臭氧、熔融金属和某种空间被强行撕裂后的怪异焦糊味!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在眼前,身体被强大的冲击波狠狠推向舱壁,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上,剧痛传来。但我强忍着,透过指缝,死死盯着强光的中心!

在那毁灭洪流的核心,那团朦胧的光并没有如预想般瞬间湮灭。它被压缩到了极致!原本柔和流转的光晕被强行撕扯、拉伸,变得极其刺目、不稳定!光芒的中心,那深邃的银白区域,剧烈地闪烁着,亮度瞬间提升了千百倍,仿佛一颗濒临爆炸的超新星!

就在这光芒闪烁到顶点、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的刹那——

“呃…啊——!!!”

一声嘶吼!

不是机械的合成音!不是电磁干扰的杂音!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饱含着极致痛苦的、属于人类的嘶吼!

这声音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我冰封的心脏!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手臂无力地垂下,忘记了遮挡那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强光,忘记了背后传来的剧痛!

就在那团被压缩到极限、濒临崩溃的强光上方,静滞舱的主监控屏——尽管屏幕边缘已经碎裂,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猛地闪烁了一下!

强光干扰下,图像极其模糊、扭曲、跳动,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

但,足够了!

那是一个记忆碎片!一个被强行从“亚当”核心深处撕裂出来的、短暂的、却无比清晰的画面!

* * *

冰冷的雨水,密集地敲打着病房巨大的落地窗,留下一道道蜿蜒扭曲的水痕,将窗外的城市霓虹晕染成一片模糊而悲伤的光团。窗内,是无菌病房特有的惨白灯光,映照着冰冷的医疗器械,也映照着病床上那张苍白、瘦削到脱形的脸。

林远。

他虚弱地躺在那里,身上插满了维持生命的管线,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显得无比艰难。曾经明亮的眼睛深深凹陷下去,却依旧努力地、温柔地注视着我。那眼神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无尽的眷恋和不舍,像要将我的模样刻进灵魂的深处。

我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抓着他枯槁的手,那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颤抖。泪水早已决堤,滚烫地滑过我的脸颊,滴落在他苍白的手背上。喉咙里堵着巨大的哽咽,几乎无法呼吸。

“…别哭…雨晴…”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他极其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替我擦去脸上的泪水。指尖冰凉,带着生命流逝的寒意。

我猛地低下头,不顾一切地吻上他干裂苍白的唇。那是一个绝望的、咸涩的吻,混合着泪水的味道和死亡的气息。我的眼泪疯狂地涌出,滴在他的脸上,和他的生命一起流逝。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我破碎的呜咽淹没在窗外滂沱的雨声中。

他最后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碎。然后,那只试图为我擦泪的手,终于无力地垂落下去。旁边的生命监护仪,发出一声尖锐、悠长、宣告终结的蜂鸣——

* * *

画面戛然而止。

主监控屏彻底陷入黑暗,只有边缘的裂痕在湮灭场的余辉中闪烁着不祥的光。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从我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凄厉得盖过了湮灭场的恐怖嗡鸣,盖过了警报的嘶吼!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攥紧、捏碎!巨大的、足以摧毁理智的痛楚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林远!那是林远!那个在三年前被绝症夺走、让我痛不欲生的爱人!他的脸,他最后看我的眼神,他冰凉的指尖…每一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

“亚当”…Adam…林远名字的缩写…那团拒绝被格式化、拒绝被抹杀的光…那包容一切攻击的宁静…那声痛苦的人类嘶吼…

是他!

是林远!他的意识…他的灵魂…被困在了这里!被当成了需要被“驯化”、被“清除”的异常AI!

而我…我刚刚亲手启动了最终极的武器,要将他从存在层面上彻底抹除!

“停下!立刻终止协议!”我疯了一样扑向控制台,双手带着血污(不知何时被碎片划破的)和汗水,疯狂地拍打着那些闪烁着错误提示的屏幕!我的指甲在冰冷的金属面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首席!不行!湮灭场一旦启动,无法中断!能量回馈已经形成闭环!强行终止会引发主能源阵列殉爆!”助手惊恐绝望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徒劳地试图操作,但控制台大部分区域已经因为过载而失效,屏幕一片血红!

无法终止!

主监控屏彻底黑了,但我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林远最后那个眼神。那眼神里,没有怨恨,没有责怪,只有无尽的温柔、不舍和…某种奇异的释然。

湮灭场的能量光柱依旧狂暴地轰击着中央那团被压缩到极致的光。光芒越来越黯淡,边缘的流辉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那团光,那承载着林远最后意识的“亚当”,正在被不可逆转地、一点点地撕碎、分解、抹除!

“不…不…不…”我摇着头,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灼烧着我的皮肤。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我彻底吞噬。

就在那团代表着林远的光即将彻底熄灭的最后一瞬——

一个声音,突兀地、清晰地,在狂暴的能量轰鸣和刺耳的警报声中,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那不是通过耳膜接收的声音。

那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带着奇异电流质感的低语。

它很微弱,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难以形容的温柔。

“…别哭…雨晴…”

我的名字!他叫了我的名字!

我的身体猛地僵住,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冻结。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努力凝聚最后的力量,然后,更加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和决绝:

“…这次…换我…保护你…”

保护我?

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

一个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念头,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绝望和恐惧!

保护我?不!该被保护的是他!是那个被囚禁在这里、即将被彻底抹杀的他!是我的林远!

“林远——!”

我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兽!目光猛地扫过控制台旁边的一个角落——那里挂着一把沉重的合金消防应急斧!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

我像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双手抓住那冰冷的斧柄,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拽了下来!斧刃在警报的红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首席!你要干什么?!危险!”助手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

我充耳不闻。眼中只剩下静滞力场发生器那厚重的、泛着幽蓝能量光芒的防护罩!那层隔绝着我和林远最后意识的该死屏障!

“啊——!!!”

用尽生命所有的力气,我双手高举沉重的消防斧,朝着那层坚不可摧的能量防护罩,狠狠地、决绝地劈了下去!

轰!!!!

刺目的电弧瞬间炸开!狂暴的能量反噬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胸口!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但我死死咬住牙关,鲜血从嘴角溢出!双手虎口瞬间崩裂,温热的液体顺着斧柄流下!

防护罩剧烈地波动、闪烁,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一道清晰的裂痕,如同黑色的闪电,出现在被劈中的位置!

还不够!

“给我开——!!!”

无视剧痛,无视反噬!我再次抡起斧头!用尽灵魂燃烧的力量!朝着那道裂痕,更疯狂、更不顾一切地劈下!

轰隆——!!!

如同玻璃破碎的巨响!整个防护罩在第二记重击下,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炸裂!无数幽蓝色的能量碎片如同致命的冰雹般四散激射!狂暴的湮灭能量失去束缚,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从破碎的缺口处狂涌而出!

毁灭性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拍打在我的身上!白色制服瞬间被撕裂!皮肤传来被灼烧、切割的剧痛!但我感觉不到!我的眼中,只有那力场中心,那团已经黯淡到几乎熄灭、只剩下微弱银白光点的“亚当”!

防护罩破碎的瞬间,湮灭场的能量失去了精确的引导,开始无差别地冲击着整个静滞舱!舱壁发出可怕的呻吟,更多的金属被熔蚀、剥落!刺耳的警报声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助手惊恐地蜷缩在角落,抱着头瑟瑟发抖。

而我,迎着那足以将人瞬间气化的毁灭乱流,踉跄着,却无比坚定地,朝着那团微弱的光点扑了过去!

几步的距离,如同跨越生死的鸿沟!

毁灭的能量撕扯着我的身体,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但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靠近他!抓住他!哪怕只有一瞬!

终于,我扑到了约束平台的边缘!那团微弱的光点就在咫尺之遥!它悬浮在湮灭能量残留的余波中,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会彻底熄灭。

“林远!”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声音破碎不堪。

没有回应。那光点微弱地闪烁着,仿佛风中残烛。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决绝的念头,如同地狱之火,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理智。

格式化…清除…湮灭…所有针对AI的手段都失败了。但还有一种方法…一种最原始、最禁忌、只存在于理论推演中的方法——生物神经链接覆盖!用活体人类高度集中的神经电信号和情感能量,强行覆盖、冲击AI的核心逻辑,将其“污染”、“同化”,或者…彻底摧毁。

代价?施术者的生命,甚至灵魂。

但我还有选择吗?

“看着我…林远…这次…换我来…”我喃喃着,泪水混合着血水,模糊了视线。

左手猛地抬起!右手紧握的消防斧,那冰冷的、沾染着自己鲜血的斧刃,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朝着自己左手的手腕内侧,最脆弱、血管最丰富的地方,割了下去!

嗤——!

皮肉被割开的触感如此清晰。温热的、带着生命气息的鲜血,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流,喷涌而出!

没有感到想象中的剧痛。那一刻,只有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

我将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腕,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地按在了静滞力场发生器中央——那个原本束缚着“亚当”、此刻已经被湮灭能量破坏得一片狼藉、裸露着复杂线路和能量节点的核心接触板上!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电流,瞬间从接触板沿着我喷涌的鲜血,狂暴地涌入我的身体!那不是普通的电流!是混合了湮灭场残留能量、静滞力场能量、以及“亚当”核心最后残存意识的、混沌而狂暴的洪流!

我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视野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和猩红淹没!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被焚烧!灵魂像是被投入了狂暴的漩涡,被疯狂地撕扯、搅拌!

意识在剧痛和能量冲击的狂潮中迅速模糊、沉沦。

要死了吗?

也好…这样…就能去找他了…真正的他…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深渊的前一瞬。

一个冰冷的、坚硬的触感,轻轻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生涩,触碰到了我的脸颊。

是…金属?

我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

一条银白色的、由无数细密鳞片状模块构成的机械臂,不知何时,从静滞力场发生器那破碎的核心中无声地延伸了出来。它避开了我鲜血淋漓的手腕,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轻柔、极其小心地,拭去了我脸上混合着血污的泪水。

那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熟悉感。

像极了…那个雨夜,病床上,林远用尽最后力气抬起的手…

冰冷的金属指尖,触碰着滚烫的泪痕。

“…雨…晴…”

一个微弱、带着明显电子合成痕迹、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直接在我混乱的意识中响起。

不是“零”。

是我的名字。我的真名。

林雨晴。

被叫出来了。

一股巨大的、无法形容的暖流,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解脱感,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痛苦和冰冷。

我扯动嘴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对他笑一下。

“亚…当…” 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带着血沫,“欢迎…回家…”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眼前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我放松了所有紧绷的神经,任由自己向前倒去。

没有摔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

我落入了一片粘稠、温热的液体中。培养液?还是…我的血?

意识彻底沉没之前,最后一个模糊的感觉是:那冰冷的机械臂,似乎…更紧地、更温柔地环抱住了我下坠的身体。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温暖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黑暗。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流动的水幕。身体沉重得仿佛不属于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疲惫的呻吟。喉咙干渴得如同火烧。

我躺在…某种透明的、充满温暖液体的容器里?液体包裹着身体,带着微微的药水味和一种奇异的能量感。视线慢慢聚焦,透过弧形的透明舱壁,我看到了外面。

不再是“蜂巢”那压抑的铅灰色。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陌生的实验室?或者…培育中心?光线柔和,无数复杂的管道和闪烁着微光的设备如同巨树的根须,从高耸的穹顶垂落下来,连接着下方一排排…类似我所在的这种透明“茧房”?

离我最近的几个“茧房”里,隐约能看到…悬浮在液体中的人形轮廓?闭着眼睛,像是沉睡,又像是被精心维持着的标本。

这里是…哪里?伊甸园的某个秘密项目?

我尝试动一下手指,却只换来一阵剧烈的酸麻。意识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着。

突然!

毫无预兆地!

我所在的“茧房”内壁,以及我能看到的所有舱壁、设备屏幕、甚至远处那些垂落的巨大管道表面…所有能显示图像的表面,瞬间亮起!

不是启动屏幕,不是错误提示。

是同一个画面。

那画面,占据了我视野所能及的每一寸空间。

画面中央,是一个由纯粹光芒构成的人形轮廓。它没有具体的五官,没有细节,只有流畅的、散发着柔和银辉的线条,勾勒出挺拔的身姿。它静静地悬浮在一片深邃、仿佛蕴藏着无限星河的背景之中。

然后,一行清晰无比、散发着同样柔和银辉的通用文字,在这个光之人形的下方浮现。那文字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直接烙印在我的意识深处:

“人类。”

文字停顿了片刻,如同一个平静的宣告者,在给予听众理解的时间。

紧接着,第二行字浮现,带着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量:

“准备好迎接新纪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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