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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07-06 16:35:55

我叫林默,公司最底层的清洁工。

经理当众辱骂我后,被自己口水呛进ICU。

太子爷想开除我,隔天摔断腿成了瘸子。

顶流明星在片场刁难我,当晚直播秃了顶。

财阀公子设局陷害我,家族股票直接崩盘。

首富跪在我面前:“祖宗,求您高抬贵手!”

我拧着拖把,看着系统提示:

“是否开启全球因果律模式?”

---

**1**

凌晨四点。

城市还在沉睡,霓虹的残影在厚重的防窥玻璃外拖曳出模糊的光带,像垂死的萤火虫。

林默蹲在总裁专用卫生间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隔间里残留着刺鼻的混合气味——高级古龙水也盖不住的酒臭,还有一股呕吐物的酸腐。他戴着磨损的橡胶手套,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攥着一块吸饱了污水的灰色抹布,一下,又一下,用力擦拭着马桶底座与昂贵瓷砖接缝处那点顽固的黄渍。

水桶里的水浑浊不堪,倒映着头顶惨白的灯光,也倒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黑发有些长了,软软地垂在额前,遮住一点过于平静的眼睛。深蓝色的清洁工制服洗得发白,肩线处磨出了毛边。

外面走廊传来一阵踉跄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含混不清的哼唱。

门被“砰”一声大力推开,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部门经理王海摇摇晃晃地挤进来,昂贵的西装皱巴巴裹在发福的身体上,领带歪斜。一张油光满面的胖脸涨得通红,眼神浑浊,显然刚从某个灯红酒绿的应酬场上下来。他看也没看蹲在地上的林默,径直踉跄着冲向小便池。

水声哗啦。

林默停下动作,没抬头,只是握着抹布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

王海解决完,拉链都没拉好,转过身,醉醺醺的目光这才落在地上那个深蓝色的身影上。他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嗝,眉头嫌恶地拧成一团。

“啧,又是你。”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居高临下的鄙夷,“真他妈晦气!大清早的就看见个扫厕所的,一天的好心情都让你给败光了!”

林默依旧低着头,盯着瓷砖缝隙里最后一点顽固污渍,手里的抹布又动了起来。水桶里的脏水被他搅动,泛起涟漪,倒映的灯光扭曲了一下。

他的沉默似乎激怒了醉汉。

王海往前挪了一步,皮鞋尖几乎要碰到水桶的边缘,那股浓烈的酒臭和呕吐物的酸腐气息混合着,劈头盖脸压下来。他指着林默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溅到林默低垂的额发上。

“哑巴了?跟你说话呢,废物点心!”王海的声音拔高了,在空旷寂静的卫生间里显得格外刺耳,“看看你这德性!一辈子也就只配闻闻厕所里的味儿!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活着都他妈浪费空气!”

恶毒的咒骂像肮脏的污水,兜头泼下。

林默擦地的动作终于停了。

他慢慢地、非常慢地抬起了头。

额前的碎发滑开,露出一双眼睛。那里面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屈辱或者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映着王海那张因酒精和暴怒而扭曲的胖脸。

王海被这眼神看得莫名心头一刺,随即是更强烈的怒火。他正要张口,把更恶毒的词句倾泻出来——

“咳…咳咳咳!呃——!”

一声短促而剧烈的呛咳毫无预兆地从他喉咙里炸开,硬生生打断了他酝酿好的辱骂。王海猛地捂住脖子,眼珠子瞬间凸了出来,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通红憋成了骇人的酱紫色。

“嗬…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艰难的气流声,身体剧烈地摇晃起来,像一座即将崩塌的肉山。他徒劳地张大嘴,拼命想吸气,却只能发出窒息般的“嘶嘶”声。巨大的惊恐淹没了他醉醺醺的大脑,他一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试图抓住什么支撑。

咚!他沉重的身体失去平衡,膝盖狠狠砸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疼痛似乎加剧了他的窒息,他整个人蜷缩起来,如同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咯咯”声,涎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淌下,滴落在光洁的地砖上,留下恶心的湿痕。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林默的方向,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无法理解的骇然。

林默蹲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他手里那块擦马桶的脏抹布,还在无声地往下滴着浑浊的水珠。

滴答。滴答。

时间仿佛凝滞了几秒。

外面走廊终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惊呼。“王经理?王经理您怎么了?!”几个被巨大动静惊动的保安冲了进来,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快!快叫救护车!”有人嘶声大喊。

场面一片混乱。保安们手忙脚乱地去搀扶地上那滩不断抽搐、脸色紫涨的肥肉。对讲机里传出惊慌失措的呼叫。没人再去注意角落里那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清洁工。

林默默默地站起身,提起脚边的水桶和拖把,绕过地上濒死的经理和慌乱的人群,走向门口。他的动作很稳,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顿了一下,微微侧过头。

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落在地上那个仍在痛苦痉挛、喉咙里发出可怕“嗬嗬”声的身影上。

嘴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吐出两个无声的字。

然后,他拉开门,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外面依旧昏暗的走廊阴影里。

身后的卫生间里,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仿佛已经穿透了楼层,由远及近。

**2**

总裁办公室厚重的红木门被一只保养得宜的手猛地推开,撞在门吸上,发出一声闷响。

“爸!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个染着扎眼银灰色头发、穿着限量版潮牌卫衣的年轻男人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正是王氏集团的太子爷,王海的亲侄子,王东旭。他脸上写满了被冒犯的戾气和急于报复的焦躁,完全无视了办公室里凝重的气氛。

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王振邦——王东旭的父亲,王氏集团的掌舵人——正深陷在真皮老板椅里。他脸色铁青,手指烦躁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桌上摊着几份医院传真过来的报告,上面“急性喉头水肿”、“窒息”、“ICU观察”等字眼异常刺目。

几个高管垂手肃立一旁,大气不敢出。

“那个扫厕所的林默!”王东旭冲到办公桌前,双手“啪”地拍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眼睛因为愤怒而发红,“肯定是他搞的鬼!我叔就是骂了他几句,转头就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哪有这么邪门的事儿!这种下贱东西,留着就是个祸害!必须立刻让他滚蛋!马上!”

王振邦抬起眼皮,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儿子那张因冲动而扭曲的脸。他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声音低沉,带着风雨欲来的压抑:“证据呢?医院报告写的是意外!意外!懂吗?你当公司是街头混混打架,想开除谁就开除谁?”

“证据?”王东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被质疑的羞辱感,“还要什么证据?全公司都知道我叔是在骂完他之后出的事!这还不够明显?这种底层垃圾,留着干什么?污染空气吗?开除他需要理由?随便找个由头,说他偷东西!说他工作懈怠!说他顶撞上司!不就行了?爸,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我叔还在ICU躺着呢!”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王振邦脸上。那股不依不饶、唯我独尊的骄横劲儿,让旁边几个高管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王振邦的脸色彻底黑沉下来。儿子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样,比他弟弟躺在ICU更让他血压飙升。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炸开,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

“你给我闭嘴!”王振邦怒吼,额角青筋暴起,“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提这件事!”

“爸!”王东旭梗着脖子,还想争辩,但触及父亲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暴怒和警告,终究没敢再顶撞。他狠狠一跺脚,脸上是混合着不甘和怨毒的扭曲表情,猛地转身,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大步流星地冲向门口。

“林默!你给老子等着!”他几乎是咆哮着,一脚踹开虚掩的门冲了出去,“看我不整死你个扫厕所的贱……”

愤怒的咆哮声被厚重的门板隔绝。

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王振邦疲惫地闭上眼,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几个高管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毯里。

仅仅过了不到十秒。

外面走廊,骤然爆发出一种非人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嚎!

“啊——!!!”

那声音穿透了顶级隔音材料的门板,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所有人的耳膜和神经上!紧接着是重物滚落楼梯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咚咚咚”的闷响,伴随着骨头断裂的脆响!

“咔嚓!”

“呃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令人心悸的、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倒气声。

办公室里,王振邦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缩。

那几个高管更是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惊恐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的方向。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王振邦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都消失了。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外面惊慌失措的秘书猛地撞开,她面无血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王…王董!不好了!少…少爷!少爷他…他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腿…腿好像…断了!”

王振邦霍然起身,沉重的老板椅被带得向后滑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几步冲到门口,一把推开挡路的秘书。

走廊里,靠近消防楼梯口的位置,已经围了一小圈人,个个面无人色。

王东旭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瘫在楼梯转角平台冰冷的地面上。他那条包裹在破洞牛仔裤里的右腿,以一个正常人绝对无法达到的、诡异的角度向外翻折着,白色的骨茬刺穿了皮肉和裤管,暴露在空气中,鲜血正汩汩地涌出,迅速在浅色的地砖上蔓延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

他银灰色的头发被冷汗浸透,粘在惨白的额头上,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野兽般的痛苦抽气声,翻着白眼,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消防楼梯的门半开着,能看到上面几级台阶上,散落着他那部屏幕碎裂的限量版手机。而楼梯顶端,通往他刚才冲出来的总裁办公室方向,几阶台阶上,静静地躺着一小片香蕉皮。

黄澄澄的,还带着点新鲜的湿润光泽。

在顶楼总裁办公区,光洁如镜、每天有专人打扫无数遍的地面上,出现这样一块香蕉皮,荒谬得如同恐怖片里最拙劣的道具。

王振邦的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他猛地伸手扶住冰冷的门框,才勉强站稳。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动脖颈。

目光越过地上濒死的儿子,越过那片刺眼的血迹,越过那截森白的断骨,越过那块该死的香蕉皮……

最终,死死地钉在走廊尽头。

那里,一个穿着深蓝色清洁工制服的身影,正背对着这边,安静地推着一辆清洁车,不紧不慢地走向电梯间。他微微佝偻着背,动作平稳,仿佛身后那地狱般的惨剧和刺耳的混乱,不过是背景里一段无关紧要的杂音。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柔和的光线泻出。

那个身影推着清洁车走了进去,缓缓转身。

隔着半个走廊的距离,隔着惊惶的人群和刺目的鲜血,王振邦看到了那张脸。

平静。

死水般的平静。

没有好奇,没有惊慌,没有幸灾乐祸,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就像在擦拭一块普通的地砖,或者在清理一个普通的垃圾桶。

电梯门缓缓合拢,隔绝了那张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脸,也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与血色。

王振邦扶着门框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指甲深深掐进了昂贵的木料里。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极致恐惧的冰冷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心脏。

**3**

摄影棚里亮得刺眼。

巨大的柔光箱、反光板、密密麻麻的镝灯和钨丝灯,将搭建起来的豪华公寓布景烤得如同盛夏正午。空气里弥漫着粉尘、汗味和发胶混合的气息,嗡嗡的电流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场记板“啪”地合上。

“Action!”

镜头对准了中央那张价值不菲的意大利沙发。

当红顶流小生,陆子昂,慵懒地陷在沙发里。他穿着剪裁完美的丝绒睡袍,栗色的头发精心打理出微乱的造型,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漫不经心的傲慢。他正对着镜头,念着一段关于“品味”和“格调”的台词,声音磁性,每一个微表情都精准地传递着角色的优越感。

导演在监视器后屏住呼吸,眼神狂热。完美!这就是他要的感觉!

突然。

陆子昂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布景边缘,一个穿着深蓝色清洁工制服的身影,正背对着镜头,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抹布擦拭着地板上道具组不小心留下的一小滴污渍。

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但陆子昂感觉那抹深蓝色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完美的表演气泡里。

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涌了上来。这种底层小人物,就像他鞋底不小心沾上的口香糖,碍眼,又甩不掉。凭什么能出现在他如此“高雅”的镜头背景里?凭什么能呼吸和他一样的空气?

他完美的台词节奏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停顿。

导演没喊卡。这个停顿,在镜头里,反而被解读成了角色思考时自然的留白。

陆子昂眼底闪过一丝恶劣的光。一个念头如同毒藤般滋生蔓延。他保持着角色慵懒的姿态,手指却随意地拈起面前水晶茶几上,助理刚为他精心剥好的一颗硕大、饱满、沾着晶莹露水的进口青提。

那颗价值不菲的青提在他指尖捻动了一下。

然后,他像是忽然对这颗提子失去了兴趣,又或是觉得它摆的位置不够完美。

手腕极其随意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蔑,向外轻轻一扬。

饱满的青提在空中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

“啪嗒。”

一声轻响。

不偏不倚,正正掉落在林默脚边那摊刚刚被他擦净、还带着湿痕的光洁地板上。

汁水四溅,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整个摄影棚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工作人员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到了那个角落,聚焦到了那颗滚落在地、沾上灰尘的昂贵青提上,聚焦到了那个蹲着的深蓝色身影上。

陆子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甚至没往那边看一眼,极其自然地接上了后面的台词,表情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慵懒。仿佛刚才那侮辱性的举动,不过是掸掉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

导演皱了下眉,但看着监视器里陆子昂流畅的表演,终究没有喊停。这点“小意外”,后期剪掉就行了。

镜头继续转动。

林默蹲在那里,动作停顿了。

他看着脚边那颗摔得有些变形、沾了灰土的青提。汁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圈深色的湿痕。

几秒钟的死寂。

他缓缓地、非常慢地,抬起了头。

目光越过刺眼的灯光,越过冰冷的摄像机,越过忙碌却沉默的工作人员,最终,落在了沙发上那个光芒万丈、被无数镜头和目光簇拥着的男人身上。

陆子昂依旧在念着台词,唇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享受着镜头带来的掌控感。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那道平静的注视,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注意。

林默的目光在他那张精心修饰、无可挑剔的脸上停留了大约三秒。

然后,他垂下眼睑。

什么也没说。

他重新拿起那块半湿的抹布,覆盖在青提摔烂的位置,用力地、仔仔细细地擦拭起来,直到将那点污渍和汁水彻底抹去,地板恢复光洁如新。

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拍摄在一种微妙而压抑的气氛中继续进行。

晚上八点整。

陆子昂的专属直播间准时开启。

平台服务器瞬间迎来巨大压力,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流,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几乎完全覆盖了屏幕。粉丝们的尖叫、表白、礼物特效疯狂刷屏,将直播间推上了热度榜首位,甩开第二名几十倍。

陆子昂坐在精心布置的背景前,柔光打得他皮肤毫无瑕疵,每一根发丝都闪耀着精心打理过的光泽。他穿着休闲又不失格调的私服,对着镜头展露迷人的笑容,熟练地和粉丝互动,回答着提前筛选好的问题,声音磁性悦耳。

一切都完美得如同排练过千百遍的剧本。

“昂昂今天也好帅啊啊啊!”

“老公看看我!”

“哥哥皮肤状态绝了!用的什么护肤品?”

“新剧什么时候上啊!等不及了!”

礼物特效疯狂炸开,满屏都是“爱你”、“守护”的字样。

陆子昂微微侧身,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回答下一个关于“如何保持完美状态”的问题。他脸上带着自信又亲和的笑容,抬手,习惯性地、带着几分潇洒地,用五指梳理了一下额前垂落的几缕碎发。

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次,在镜头前,在舞台上,每一次都引得粉丝疯狂截图尖叫。

就在他五指插入发根,向后梳理的那一瞬间。

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预兆,甚至没有一丝拉扯感。

就在他指尖划过发际线的刹那,一大片浓密的、精心保养过的栗色头发,如同秋天被狂风吹拂的枯草,毫无征兆地、整片整片地……脱落了!

不是几根,不是一小撮。

是整整一大片!从发际线开始,足有成年男人半个巴掌那么大的一块区域!

那片头皮瞬间暴露在几百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在直播间顶级的灯光和超高清摄像头下,那块皮肤显得异常光滑、苍白,甚至泛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油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陆子昂梳理头发的手僵在了半空,五指间还残留着几缕刚刚脱落下来的断发。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自信和亲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极致的、如同见了鬼般的茫然和呆滞。

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里,静静躺着几十根属于他的、曾经引以为傲的头发。

直播间里,如同核弹引爆前那死寂的一秒。

下一秒。

弹幕彻底疯了!

“卧槽????????????”

“我看到了什么?????????”

“头发!掉了?!一大片???”

“秃……秃了?????????”

“是特效吗?是整蛊吗?昂昂在拍戏吗?”

“高清**!头皮!我看到了头皮!!”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快截图!!!!”

疑问、震惊、惊恐、不敢置信的尖叫、疯狂的询问……无数混乱到极点的弹幕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直播间的热度指数呈现出一个恐怖的、近乎垂直的断崖式飙升!服务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画面开始卡顿、撕裂,但依然清晰地定格着陆子昂那张呆滞、煞白的脸,和他头顶那块在灯光下白得刺眼、无比突兀的“空地”!

陆子昂终于从极度的震惊和茫然中回过神。

头皮暴露在空气中的冰凉触感,掌心那几缕断发的真实触感,还有屏幕上那山呼海啸般、带着赤裸裸冲击力的弹幕……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撕裂了直播间的背景音乐!那是恐惧到了极致、崩溃到了极点的嚎叫!

他猛地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头顶,身体像触电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带倒了身后的高脚凳,发出刺耳的噪音。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眼神惊恐万状,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疯狂和绝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自己那副恐怖的模样。

“不!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完全变调,“关掉!给我关掉!快关掉啊——!!!!”

他疯了一样扑向电脑,试图切断直播,动作慌乱而笨拙,撞翻了桌上的麦克风和水杯,一片狼藉。

然而,晚了。

“顶流陆子昂直播现场秃顶”的截图和动图,早已如同病毒般,在直播卡顿断开的瞬间,就已经疯狂地席卷了整个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

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血红的“爆”字:#陆子昂 秃了#。

点进去,置顶的就是那张高清特写——顶流小生呆滞的脸,和头顶那片光滑、苍白、寸草不生的空地。

**4**

“废物!一群废物!”

顶级私人医院的VIP病房里,压抑的咆哮如同困兽的嘶吼,震得昂贵的花瓶都似乎在嗡嗡作响。

王振邦脸色铁青,背着手在铺着厚地毯的病房里焦躁地踱步,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要踏穿地板。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声音,却更显气氛的凝滞。

病床上,王东旭右腿打着厚重的石膏,被高高吊起,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交织着剧痛后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怨毒。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嘀嘀声,成了房间里唯一的节奏。

病床另一侧,坐着陆子昂。他头上戴着一顶昂贵的、精心挑选过的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露出的下巴线条绷得死紧,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死死攥成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细微地颤抖着。他身上那股曾经光芒万丈的顶流气场消失殆尽,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阴鸷和屈辱。

“查!给我往死里查!”王振邦猛地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剐过病床上的儿子和沙发上的明星,“王海莫名其妙呛进ICU!东旭在自家公司摔断腿!还有你,陆子昂!”他手指几乎戳到陆子昂戴着帽子的头上,“直播!当着几百万人的面!掉头发!掉成这副鬼样子!你告诉我这是巧合?啊?!”

他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王氏的脸!我王振邦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丢到太平洋去了!现在外面都在传什么?传我们王家遭了报应!惹了不该惹的东西!股票今天开盘就跌了五个点!五个点!”

“爸…嘶…”王东旭想辩解,腿上的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声音虚弱又充满恨意,“肯定是那个扫厕所的!林默!就是他!我叔骂完他,就呛着了!我要开除他,就摔断了腿!陆哥…陆哥在片场也……”

“够了!”王振邦粗暴地打断他,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林默?一个清洁工?他凭什么?啊?凭他会擦马桶吗?!” 他嘴上虽然这样吼着,但眼底深处那无法驱散的惊疑和恐惧,却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一个两个是意外,三个呢?而且每一个都如此诡异,如此精准,如此…恶毒!

陆子昂猛地抬起头,帽檐下露出的眼睛赤红一片,里面翻涌着刻骨的怨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王董!不管是不是他!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陆子昂混到今天,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我的形象!我的代言!全毁了!我要他死!要他生不如死!”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王振邦盯着陆子昂那双被仇恨烧红的眼睛,又看了看儿子腿上刺眼的石膏,病房里昂贵的消毒水气味都压不住那股无形的血腥和怨气。他沉默了几秒钟,眼底最后一丝犹豫被冰冷的狠厉取代。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老K,是我。有只苍蝇,很碍眼。姓林,叫林默,盛天集团底层的清洁工。处理干净点,要像‘意外’。”他顿了顿,补充道,“做得漂亮,价码翻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毫无情绪的、沙哑的回应:“明白。”

电话挂断。

王振邦将手机重重拍在旁边的茶几上,昂贵的实木桌面发出“咚”一声闷响。他环视病房,目光扫过儿子痛苦的脸和陆子昂帽檐下阴鸷的眼,声音冰冷如铁:“都给我好好养着。这事,到此为止。那个清洁工,很快会从世界上消失。消失得……干干净净。”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将这个冰冷的病房映照得光怪陆离。

几天后。

深夜。

城郊结合部,一条狭窄、昏暗、污水横流的背街小巷。这里是城市的褶皱,被遗忘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垃圾腐败的酸臭和劣质油烟的味道。几盏老旧的路灯有气无力地亮着,光线昏黄,勉强勾勒出两侧低矮破败的棚屋轮廓。

林默推着他那辆破旧的二手自行车,刚从附近一个通宵营业的小便利店下班出来。车篮里放着半袋打折的挂面和一包榨菜。深蓝色的清洁工制服在夜色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巷子很静,只有他自行车链条发出的轻微“咯啦”声和他自己平稳的脚步声。两边棚屋里偶尔传出几声咳嗽或者婴儿的啼哭,很快又陷入死寂。

就在他走到巷子中段,一处路灯坏掉、光线最暗的区域时。

前方巷口,一个高大魁梧的黑影无声无息地堵住了去路。那人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他像一尊冰冷的铁塔,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与此同时,林默身后也响起了刻意放轻、却带着粘腻恶意的脚步声。

两个同样穿着深色衣服、身形精悍的男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一左一右,彻底封死了他的退路。他们手里没有明显的武器,但那姿态,那眼神,如同盯上猎物的鬣狗。

空气瞬间凝固。

带着铁锈和垃圾腐败味道的风,吹过狭窄的巷道。

林默停下了脚步,单脚支着自行车,静静地站在巷子中央那片最浓的黑暗里。

前方的“铁塔”动了。他缓缓抬起头,帽檐阴影下,一双毫无温度、如同毒蛇般的眼睛锁定了林默。他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林默?”

林默没回答,只是看着他。

“铁塔”似乎也不需要回答。他向前踏出一步,魁梧的身形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有人花钱,买你消失。”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后那两个精悍的男人如同收到指令的猎豹,骤然加速!一人猛地扑向林默的自行车,试图将他连人带车掀翻在地!另一人则从侧翼闪电般窜出,手中寒光一闪,一柄短小的匕首毒蛇般刺向林默的腰肋!角度刁钻,狠辣无声!

配合默契,动作迅猛,显然是做惯了这种黑暗勾当的老手。

然而,就在那个持刀者匕首刺出的瞬间,异变突生!

他脚下踩着的,不知何时滚落了一个沾满油污、早已废弃的小小圆形铁皮罐头盒。

“哧溜——!”

鞋底与油腻的铁皮罐接触,发出了极其短促、令人牙酸的打滑声!

那人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身体因为发力过猛和脚下突如其来的失衡,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更要命的是,他手中那柄刺向林默的匕首,也因为身体的失控和手臂本能的挥动,方向诡异地发生了偏转!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刃入肉的闷响!

那柄匕首,没有刺中预定的目标林默,而是带着他前扑的全部力量,精准无比地、深深地……捅进了他正前方,那个刚刚踏出一步、正准备正面擒拿林默的魁梧“铁塔”的小腹!

“呃啊——!”

“铁塔”魁梧的身体猛地一震!剧痛让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嚎!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自己小腹直至刀柄的匕首,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浸透了深色的衣料。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伐倒的巨树,轰然向后倒去!

而那个捅错人的杀手,也因为巨大的前冲惯性和脚下打滑,整个人完全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扑倒!他的脸,不偏不倚,狠狠撞向旁边棚屋那扇破旧铁门边缘,一根突兀的、生锈的三角铁门鼻上!

“咔嚓!”

一声清晰到令人骨髓发冷的骨裂声!

“啊——!!!!”

比刚才“铁塔”惨烈十倍的嚎叫划破了小巷的死寂!那杀手捂着脸翻滚在地,指缝间鲜血狂涌,隐约可见森白的骨茬!他的鼻梁骨连同部分面骨,在那一撞之下,彻底粉碎!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第三个杀手,那个扑向自行车的家伙,刚刚抓住车把,还没来得及发力掀翻,就被眼前这血腥、诡异、同伴瞬间自相残杀报废的景象彻底惊呆了!他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林默依旧单脚支着自行车,站在那片浓重的黑暗里。

巷子深处,一盏接触不良的路灯,忽明,忽灭。

昏黄闪烁的光线,断断续续地照亮他半张脸。

平静。

还是那种死水般的平静。

他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乱一下。仿佛眼前两个杀手一个被捅穿肚子倒在血泊里抽搐,一个捂着脸发出非人惨叫的景象,不过是巷子里司空见惯的两堆垃圾。

他的目光,越过了地上翻滚哀嚎的两人,平静地落在了那个唯一还站着的、吓傻了的杀手身上。

那杀手被这平静到极致的目光一扫,如同被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从呆滞中惊醒!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怪叫一声,像是见了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再也顾不上任务和同伴,连滚爬爬,手脚并用地朝着巷子口没命地逃窜而去,只留下一个狼狈不堪、迅速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

林默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了点泥灰的自行车轮。

他推着车,小心地绕开地上不断蔓延开的两大滩粘稠血迹,绕开那两个在血泊和剧痛中不断抽搐、呻吟的人形。

动作平稳,推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慢慢走出了这条充满血腥和惨嚎的小巷。

巷口,城市的霓虹依旧遥远而冷漠。

**5**

凌晨时分,王氏集团总部顶楼,王振邦的私人办公室却亮如白昼。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在晨曦微露前呈现出一种压抑的铅灰色。但办公室里凝滞的空气,比窗外更加沉重百倍。

王振邦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老狼,背对着门口,双手死死撑在冰冷的落地窗玻璃上。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曾经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不堪。他肩膀微微耸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破风箱般的沉重嘶哑。

他面前的实木办公桌上,摊开着一份刚送来的、还带着打印机热度的紧急报告。纸张被一只颤抖的手压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报告首页,一行加粗的黑体字标题触目惊心:《关于王氏集团(股票代码:WANG)涉嫌严重财务造假及违规关联交易的初步调查报告》。

下方是密密麻麻的条目:虚增利润、伪造合同、挪用资金、向空壳公司输送利益……桩桩件件,证据链清晰得令人绝望。报告末尾,赫然是几个极具分量的监管机构红色印章。

这不是警告,是死刑判决书!

办公室中央,巨大的曲面屏幕上,正无声地播放着财经新闻频道。

屏幕上方的标题血红刺眼:【突发!王氏集团深陷惊天财务造假丑闻!监管雷霆出手!】。

画面被分割成两半。

左边,是主持人神情凝重、语速极快地播报着骇人听闻的细节。

右边,是王氏集团的股票走势图。

那是一条令人心脏骤停的、近乎垂直向下的、血淋淋的直线!断崖式暴跌!

开盘即跌停!死死封在跌停板上!无数绝望的卖单堆积如山,数字庞大到令人窒息!屏幕下方滚动的实时评论,全是“黑天鹅”、“爆雷”、“血本无归”、“王氏完了”之类的字眼。

王振邦猛地转过身!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那条死亡直线,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愤怒、恐惧和无法置信而扭曲抽搐着,如同戴上了一张狰狞的面具。

“谁?!到底是谁?!!”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音嘶哑破裂,一拳狠狠砸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力量之大,让桌上的水晶笔筒都跳了起来,滚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份报告…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泄露出去?!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谁?!!”他像疯了一样,手指颤抖着指向屏幕上那条刺眼的红线,又指向桌上那份催命符般的报告,“查!给我查!把内鬼揪出来!碎尸万段!!”

办公室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

他的首席助理面无血色,嘴唇哆嗦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发飘:“王…王董…刚…刚收到消息…老K…老K他们…失手了…三个人…两个重伤进了急救…一个…一个吓疯了…嘴里一直胡言乱语…说…说见了鬼…说…说那个清洁工…邪门…”

助理的话,像一道裹挟着极地寒流的闪电,瞬间劈中了暴怒中的王振邦!

他所有疯狂的咆哮戛然而止。

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

办公室内死寂一片,只剩下屏幕里财经主持人那毫无感情的、宣读王氏“死亡通知”的声音,和他自己粗重到如同破洞风箱般的喘息。

清洁工…林默…

王海…ICU…口水呛的…

王东旭…摔断腿…香蕉皮…

陆子昂…直播…秃顶…

老K…三个顶尖好手…自相残杀…吓疯…

财务报告…股票崩盘…

一张张扭曲痛苦的脸,一幕幕诡异荒诞的场景,最后都定格在盛天集团走廊尽头,那个推着清洁车、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平静无波的背影上。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刺骨的寒意,从王振邦的尾椎骨瞬间炸开,沿着脊椎疯狂上窜,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直冲头顶!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捏得他几乎窒息!

“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位曾经在商界翻云覆雨、跺跺脚能让城市抖三抖的百亿首富,双膝一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烂泥,直挺挺地、重重地跪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膝盖撞击地面的剧痛,他浑然不觉。

他佝偻着身体,双手死死撑住地面,才勉强没有完全瘫倒。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进了冰碴,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绝望的颤抖。冷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他昂贵的衬衫和西装外套,顺着额头鬓角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晕开一小圈一小圈深色的水渍。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之前所有的暴怒、狠厉、不可一世,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被碾碎灵魂般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乞怜!

“是…是他…” 王振邦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得如同砂纸摩擦,“是那个…清洁工…林…林默…”

他猛地向前扑爬了一步,昂贵的西装裤在冰冷的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门口方向,发出了如同濒死哀鸣般的哭喊:

“祖宗!林祖宗!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啊!!!”

“是我王振邦有眼无珠!是我王家上下猪油蒙了心!得罪了真神!!”

“求您收了神通吧!!”

“王氏…王家…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我们愿意奉上一切!所有财产!只求您…只求您饶了我们这条贱命吧!!祖宗——!!!”

凄厉的、带着哭腔的哀求,在空旷奢华却冰冷彻骨的办公室里回荡,撞击着墙壁,显得无比诡异和荒诞。

窗外,天光渐亮。

第一缕惨白的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照射进来。

光柱中,尘埃无声地飞舞。

恰好照亮了办公室门口那片区域。

王振邦涕泪横流、额头几乎要磕到地面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门口的光影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深蓝色的、洗得发白的清洁工制服。

手里,提着一个半旧的红色塑料水桶,桶沿搭着一块湿漉漉的深色抹布。另一只手里,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柄拖把。

林默就站在那里。

站在门外走廊透进来的光线里,静静地站着。逆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佝偻着背的轮廓,和他手里那两样清洁工具。

仿佛他只是刚刚结束这一层的打扫工作,路过这间总裁办公室。

王振邦的哭嚎和哀求,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堵在了喉咙里。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他看着门口那个逆光的、提着水桶和拖把的身影。

一股比刚才跪地求饶时更加汹涌、更加纯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如同冰海下的万丈深渊,瞬间将他吞没!

他瘫跪在那里,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像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发出无声的、绝望的嗬嗬声。

林默站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

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看着自己脚下光洁如镜、倒映着王振邦狼狈身影的地板。

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王振邦粗重恐惧的喘息声。

然后。

林默动了。

他没有看地上那滩烂泥般的首富,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很平常地弯下腰,将手里提着的红色塑料水桶,轻轻放在了办公室门口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水桶里的水微微晃动了一下,倒映着顶灯的光,也倒映着王振邦那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

接着,他慢条斯理地将那块湿漉漉的深色抹布,从桶沿上取下,对折了一下,搭在了水桶边缘。

最后,他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木柄拖把,站直了身体。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项神圣的清洁仪式。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抬起眼。

目光,平静无波,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越过冰冷的空气,落在了瘫跪在地、抖如风中落叶的王振邦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愤怒,没有嘲讽,没有怜悯,没有胜利者的居高临下。

只有一片绝对的、令人骨髓冻结的、虚无般的平静。

王振邦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这目光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正在无声无息地消融、崩解。

就在这时。

林默的视线,似乎微微向下移动了一寸。

不是看向王振邦。

而是看向他自己面前的虚空。

仿佛那里悬浮着某种只有他能看见的东西。

他极其轻微地歪了一下头,动作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

像是……在阅读着什么。

然后,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错觉的涟漪。

紧接着。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如同电子合成般的提示音,清晰地、直接地、炸响在王振邦死寂一片的脑海深处:

【叮——】

【检测到大规模因果律扰动源。】

【覆盖范围:全球。】

【能量强度:临界。】

【是否开启“全球因果律实时干预模式”?】

【是 / 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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